Monday, June 11, 2012

when it happens, it's just purer than anything else...

年紀越來越大之後就開始相信自己將會越來越懶散(果然部落格本身已經該死的證明了這點),於是今年初就決定要在還有力氣與衝勁的時候,認真多看一些表演吧,而這樣的發願也難得地讓我的行事曆確實填上不少計畫,並且盡可能實際執行中……
沒有任何事物能取代一場表演所留給自己的那種鮮活、明亮、有如呼吸吐吶一般只與自己共存、並且完全無法將那份感受確切複製或轉述給他人的美妙與喜悅。
也許就是這些難以解釋的情緒,總是害怕心愛的樂團解散,也會為了某些重組而惹得再度心神蕩漾。同時也年復一年地願意乖乖認真工作,為了那些不時害我想要拎起行李飛往異地的神奇召喚而一點一滴儲備微薄資金。至少這是目前為止尚未失去的動力來源。

在試著努力看表演的幾個月來,從一月等到五月,也終於等到了這部紀錄片。
不看一下、不寫一下的話,好像總是覺得心裡掛著什麼似的,不過看完之後也沒有因此解開什麼,真是說不上來。

《There Are No Innocent Bystanders》,The Libertines的紀錄片,主要記錄2010年為了Leeds與Reading音樂節而暌違六年後的重組演出過程。2011年4月在東倫敦影展首映,之後導演進行修整、剪輯附贈的花絮,並為影片本身加上字幕(這很重要),再透過PledgeMusic網站類似邀集歌迷投資的預購方式,在2012年正式發行DVD。

(以下包含劇透,雖然紀錄片說劇透很奇怪,但因為忍不住引用了很多片中對話,還請隨意XD)



「總有一件必然的事情會發生並且改變一切……」(Peter)

到現在我都還記得2010年3月那天,在網路上看著完整轉播的Libs重組演出記者會影片,看到他們四人笑顏逐開、嬉鬧玩笑,自己是如何激動落淚。只是越接近演出日期,除了期待所帶來的緊張感之外,過程之中NME的幾番追蹤報導,也讓心情略感複雜(例如NME在雜誌中曾暗示被要求禁止採訪Peter,而他本人並不知情)。當然這只不過是我這種過度敏感的粉絲心結作祟吧,畢竟最後演出全部順利完成,歡樂情緒也在歌迷間洋溢了好一陣子。

或許是現在看到這部影片時,當時那些莫名難解的情緒又再度回來了。
尤其影片剛開始,聽到的就是Erik Satie的鋼琴曲〈Gnossiennes No.1〉,彷彿預言了最後將會溢滿的悲傷情懷,讓我幾乎一開頭就想大喊︰導演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只想試著陳述事實。這次重聚有著極為歡愉的時光,但最後卻成為一次非常、非常悲傷的體驗,幾乎有如當年樂團解散時那般傷感。他們仍然擁有足夠的創意,能做出一些可能成功並且令人興奮的作品,但一切並沒有太多改變。」(Roger Sargent,The Sunday Times,2012 Mar 18)

對於這位從Libs初期就不斷為他們拍照至今、與團員們有一定熟稔度與信任感的導演友人Roger Sargent來說,顯然他不用太擔心四人分屬不同經紀公司之間的煩瑣溝通,也不會過於著墨在報章媒體早已講到爛的八卦話題,得以聚焦在「重組演出」這單一事件上。畫面一開始就是四人終於再度相聚,最後當然就是不負眾望站上了十數萬觀眾的Reading大舞台。至於中途提及的任何往事回顧,照片史料最為齊全的他,自是不假外求,擁有充分發揮的空間。

暌違六年之後難得重聚,也讓大家看見與表面印象大不相同的Libs︰為了演出而認真進行的練團計畫、對於和弦對錯的嚴格要求、對於吉他橋段的修正、對於歌單內容的爭執與各持己見。甚至會看到他們在Forum後台像個初登場樂團般侷促不安、背誦樂譜、團員環抱打氣等等……那些慣常以為Libs絕不會在意的事,或許正是重組演出順利完成的關鍵。

至於其他部份,卻全都瀰漫揮之不去的感傷。無論是對於昔日回憶,或是對於未來的不確定。並且越是接近圓滿結局的時刻,越能感到在終於完成某種懸念——再度四人一起站在舞台上——所帶來的喜悅之下,同時相伴而來的濃郁傷懷。倒不是因為他們從此宣佈劃上句號,而是相反的,正因為每個人言詞中都保留某種程度的期待,更對比出這麼多年之後,每個人都已經有所改變,不可能再像當年那般三餐不濟還拖著音箱搭乘巴士四處跑場,表演也不再只是自己玩爽就好,現在必須想得更多、看得更遠,必須考慮到所有團員的情緒、音樂呈現出來的樣貌、觀眾對此的期待、產業環境的現況、經紀公司或是背後商業機制的操作等等,一如Peter在接近尾聲時所說,儘管他知道彼此都對這件事非常在乎,但是「在此之前卻必須透過龐大的機制才能讓它啟動」。

那份感傷,也不再單純只是Peter與Carlos到底要不要或能不能再次一起玩團,而是明顯感受到兩人在想法上的各種歧異,正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擴大,尤其眼前出現的明明是Reading現場的熱烈場面,卻聽著Peter說︰「但他不再信任我了,他不信任我已經很久了」,或是在後台慶功的熱情擁抱之後,卻聽見旁白搭配Carl說︰「我很樂意繼續,不能那樣做也讓我很受傷,但就是沒那麼容易」……相對而言也能發現,雖然Peter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好重新開始、關於未來是否繼續只等待Carl做出決定,然而他在練團期間的突然缺席,或是對於商業運作的不滿,或許仍是最令人放心不下的因素之一。

表演與回憶之外,其餘部份可說是非常歌迷限定,例如在談話中順口而出的「Mr. Lombard」、「Pigman」這類暱稱,不加說明也許會一頭霧水不知是在說誰。穿插其中的東倫敦回憶之旅——歌迷早就熟知的Libs相關景點——由Carl獨自充當導遊,回到兩人曾同居在Holloway Road以及Teesdale Street的住處、位於Brick Lane的貝果店The Beigel Bakery以及歌迷持續塗鴉留言的Libertines小巷。儘管那些是我喜歡的橋段,卻也擔心對於不熟團史的觀眾來說稍顯突如其來(但並不影響觀賞情緒)。例如,為何是貝果店?不僅僅為了解釋東倫敦在藝術與創作發展上有其地緣重要性,同時不也正是因為Roger Sargent當年在這間店門口拍下了他們的經典畫面嗎?XDD

「我想最大的成就,便是我們成功地克服了彼此的差異,在一切麻煩事件之後,可以為了這些演出而再次成為朋友,我認為這就是一種偉大的成就。」(John)

在尾聲,我的心情隨著Satie的鋼琴曲潛了下去。終究這些畫面記錄的只是一段過程,而無論是過去、現在與未來,所有發生的故事或許確實都與每個人——無論團員或觀眾——脫不了關係,不免覺得片名《There Are No Innocent Bystanders》實在取得太巧妙,這句話甚至是來自於當年拍下DVD封面那組照片時,恰巧噴漆在背後牆上的塗鴉文字而已。「真的無關乎其他任何人怎麼想,因為我能看見他發自內心地樂在其中,感到他能夠開心地與我待在同一個樂團,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Peter最後臉龐掛著淚水,說著這段話。而我想,對於我們這些歌迷來說,曾經誰對誰錯現在也已經沒有關係了,只要能見到他們飛揚歡快地站在舞台上,同樣也是最為重要的一件事吧……


「那就是我身在The Libertines所得到的幸福感,無可比擬,有如風雪一般純白無暇,並且珍貴。」(Ca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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